2023年一開年熱鬧非凡,《狂飆》用寫實的筆觸和理想主義的設定為國產劇開了一個好頭,
不論是賣魚強的起球衣領、還是任勞任怨的李青父子,導演都用細節刻畫出了他們的窮困。
一個最終走上歧途,和魔鬼交易,雖然滿足了自我的慾望,但卻將靈魂出賣成為行屍走肉,
一個在風雨飄搖中靠自己勞動吃飯,但仍避免不了飛來橫禍,匆匆、淒苦、一筆帶過的一生。
可憐、可悲!
在國產劇質量大不如往的當下,《狂飆》能成功就在於打了一批“假窮人”的臉,劇裡的角色個個鮮明、生動,除了細節真實外,更重要的是描繪了底層人士的無奈,他們努力生存,但無辜被攪進局內,在規則之內,連命都不值錢。
當李宏偉被問到“李順之死”時,他回:“給了三千塊錢和四十斤豬肉,他們家窮,這些夠打發了”。
而走投無路的老默,只能依附有權有勢的人做一些違背心願的事來努力紮根,
這種相互壓迫,讓《狂飆》整部劇飆出一種痛疼感、撕裂感,能大火不奇怪。
而此劇播完後,同公司留白影視又出了一部打破古偶幻象的電視劇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。
只見,張若昀穿著露腳趾的破草鞋,身形消瘦,渾身破破爛爛,補丁不少,頭髮蓬鬆凌亂,他行走於鄉間泥路上,手背青筋暴露,踉踉蹌蹌,怪可憐見的。
猶記得彈幕上有人發問:“明朝這麼窮嗎?還穿草鞋”。
但公元1561年,即大明嘉靖四十年,海瑞出任浙江淳安知縣,他即牽著小青騾穿著草鞋踏進杭州巡撫衙門報到。
在嚴苛的階級等級制度下,平民、庶人、雜役等底層人士都嚴禁穿靴子,他們只能穿皮扎,違反規定者處以極刑。
劇中,男主帥家默本就是家徒四壁的底層平民,甚至有心理和生理障礙,呆子屬性。
因此,在表演上,張若昀小設計了一下,因為長期營養不良,他身形見骨,肩背下垂,偶爾縮成一團,與大人物對話,畏畏縮縮,不敢和其目光交接。
在導演的鏡頭下,芸芸底層的辛酸盡顯,第九集中,窮人脫光上衣光著膀子,在烈日下、田地中,舞著龍頭,哭求、祈求風調雨順、五穀豐登。
而另一邊,富人卻在想著怎麼讓窮人多交稅,
編劇借劇中人物之口發出控訴:“窮人借錢種地耕田,但利息太貴,再扣掉各種稅後,根本還不起,次年只能把地賣了還錢,長此以往,窮人的地越來越少,越來越窮,而富人的地越來越多,越來越富”。
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千百年來人性依舊沒有變,富人愈富,貧者愈窮,權力的變通,歷經千年,不過如此……
在這一點上,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和《狂飆》有異曲同工之妙,只不過更真實,窮人連翻身抗爭的機會都沒有。
而被時代洪流裹挾的大明公務員們,曾幾何時,躊躇滿志,現在唯有依附權貴,
比如毛知縣,他出身卑微,無家世背景,本有一腔之志,結果成為驅虎吞狼反被反噬的京海“孟德海”。
為了所謂的政績,毛知縣幫助鄉紳大量兼併土地,明明在與虎謀皮,卻偏偏要說:“做事必須要藉勢”。
作為底層奮鬥起來的大明公務員,他一朝踏錯終於不能回頭,落得個咎由自取、唏噓一地的結局。
高端玩家方知縣,出身世家,則可進可退,無事時秉持無為而治、高高掛起的態度,有事時膽小怯弱、退居幕後。
當個體無法對抗時代洪流時,方知縣的選擇好像沒錯,但最後導演還是為了理想主義的光輝,讓他站了出來,
在感受了百姓一次又一次的感謝、讚揚、擁戴後,懦者也敢為虛名為仁華百姓一戰,
表面光滑的鵝卵石,實則骨子是堅硬的石頭。
曾是熱忱人士的鄧知縣,順應洪流而上,身為流官,無權無勢,只能倚重權貴,提防算計,不求青天老爺,只求無功無過,他看明白了世道,但無動於衷,無可奈何,“一個人想做的事情,跟他要做的事情,是不一樣的”。
哪怕是未進入體制內的訟師程仁清也不再清澈,他本是揮斥方遒、意氣風發的才子,如今成為市儈精明、唯利是圖的訟棍,只為錢財、只為權貴申辯。
折其風骨,麻木不仁!
任主簿,作為一縣主簿,一生樂天知命,他說:“這人,須認命,既然在戶房做了吏員,大的前途就不要想要了”,既無奈又有幾分不甘心,是那些在基層奮鬥多年的體制內大多數。
儘管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安排了一個和《狂飆》一樣“高光”的結局,但這裡面真正為正義的人又有多少。
官員們各有立場,各有目的,
人心叵測,世事難料!
這部劇以絲絹案為出發點,以小見大,見微知著,呈現官場上行下效、陽奉陰違的亂象,同時哀民生之多艱。
不過,因為這種追求真實的質感,讓觀眾感受不到升級打怪的爽感,所以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播出成績一般,遠不上留白影視的上部作品《狂飆》。
但是,它如同攤開的筆墨和畫卷,向觀眾講述了一個不悲不喜、意蘊悠長的故事,全員群像,值得一品。
該火,沒火,可惜。
而多年後,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會在國產劇滄海遺珠行列,
不追求爆火,能有長尾效果才能檢驗一部劇是否經典?
如果國產劇一味編織夢幻泡影,只會毀掉口碑和未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