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齊天樂西遊記春晚
這絕對是最神仙的一屆春晚。
它舉辦的背景是,86年《西遊記》一經開播就創下了近90%的超高收視率,但由於楊潔導演還沒拍完,還有一大半劇情都沒放,心癢難耐的觀眾們催更的呼聲震天響。
為了回饋廣大粉絲,楊潔導演便帶著全劇組工作人員,錄製了一檔《齊天樂》春晚,在大年初一播放。
當然考慮到節日的特殊性,他們沒讓閻王來,在這場近兩小時的晚會中,你能看到六小齡童出神入化的猴戲。
異常乖巧的紅孩兒穿著紅肚兜拜年:“我祝爺爺奶奶長命百歲,越活越年輕。”
卑微王母在線認錯:”從今以後痛改前非,願天下有情人幸福合美笑微微。”
還有來自如來的官方吐槽:”你師徒取經,何日能到西天,這個得問楊潔導演。“
仙女們一顰一笑的風情,美得驚心動魄,老藝術家們隨便一個作品,都讓人捨不得挪開眼睛。
神仙凡人和妖怪,在這一刻不分彼此,粗糙的特效和簡陋的舞美,在那一晚滿載貨真價實的感動。
除了節目,楊潔導演還大方地放了一段當時沒播的劇情:”說什麼王權富貴,怕什麼清規戒律,只願天長地久,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。“
官方撒糖之後就是唐僧的借歌抒懷:”最怕這女菩薩,怪不得英雄難過美人關,難過美人關。“
從這兩個節目中就可以看到,楊潔導演的創作理念,她讓唐僧動了凡心。
她不要他偉大,她把肉體凡胎還給了他,奈何他心裡裝滿了蒼生,再放不下一個女子的相思,或許這就是老版西遊記百看不厭的原因之一吧。
十幾年後,央視將這段晚會重新放了出來,一下子打開了網友們的記憶閘門。
數万條留言都在回憶那時那夜的人和物,歡騰的鞭炮聲響徹一夜,床上疊著明天要穿的新衣服,瓜子和花生的殼鋪了一地,一家人守在14寸黑白電視機前,當時只道是尋常。
二、最野的一屆春晚——83春晚
春晚最野的一屆就是第一屆春晚。
1983年,央視決定弄一個晚會,也沒想著弄得多隆重(因為沒錢),有點新意就可以了。
直到開播前十天,才定下“春節聯歡晚會”的名字。
如此匆匆肯定沒時間排練,那就現場直播吧。
央視把全國有名的藝術家都叫了過來,讓觀眾打電話點人演節目,最受歡迎的是李谷一老師,一個人唱了九首歌,想下去吃口飯都沒時間,差點把春晚變成個人演唱會。
那時候也沒有主持人的說法,臨危受命的薑昆、馬季、王景愚、劉曉慶四位老師,沒一個乾過類似的工作。
和這一行最接近的新聞播報員趙忠祥,還去報幕了,所以出事故並不奇怪。
像“黑色三分鐘”這種近年來的著名重大事故,在這屆春晚面前,都不叫事,因為節目是接線員抄送過來的。
有的接線員著急寫錯了字,主持人看著單子支支吾吾連蒙帶猜,才弄清楚,全國觀眾就乾瞪眼等著,也沒人掐鐘。
馬季和姜昆兩位老師在說相聲時說道,正好趕上零點,兩人馬上停嘴撞鐘去了、
然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,敲完鐘後就不說了,老先生們玩得開心。
觀眾也不是省油的燈,當時《鄉戀》被批做靡靡之音,是不允許在公眾場合播放的,但叛逆的觀眾就要聽,還指名道姓的讓李谷一老師唱。
大過年的總不能掃興致吧,導演就準了。
那晚過後,《鄉戀》也解禁了,著名啞劇大師表演無實物“吃雞”,本來是有燒雞的,但在上個節目裡,被馬季和姜昆分掉了。
就這樣這場簡陋卻不簡單的春晚,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落下帷幕。
那時候央視真的很窮,演播室只有六百平方米,現場觀眾只有兩百個,全部演職人員加起來六十多個,別提舞美設計和燈光效果了,有燈就不錯了。
與其說它是國家權威媒體出品的,面向全球華人的盛會,不如說它是一場家庭聚會,喝開心了的叔叔心血來潮說了一段相聲,聊到興起的阿姨克制不住,要唱歌助興,失誤在家裡的飯桌上不算事故,反而是寶貴的氛圍催化劑。
陪都歌舞迎佳節,遙視延安景物華,或許這就是年味吧。
三、98年春晚神仙打架
98年的春晚在春晚的歷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,它是香港回歸的頭一年春晚,為此央視特意興建了一號演播廳,代替從第一屆春晚就開始用的,已經十五年“工齡”的舊演播廳。
這一年群星薈萃,港台的巨星名人多如牛毛,每一首歌也都是經典。
來自台灣的張信哲,和來自香港的劉德華,以及東北的毛寧,合唱了一首《大中國》:
我們都有一個家,名字叫中國
兄弟姐妹都很多,景色也不錯
家裡盤著兩條龍,是長江與黃河呀
還有珠穆朗瑪峰兒,是最高的山坡
周海媚的《萬水千山總是情》:
未怕罡風吹散了熱愛
萬水千山總是情
聚散也有天注定
不怨天不怨命
當然少不了那英和王菲合唱的那首《相約1998》:
來吧
來吧,相約1998
相約在甜美的春風裡
相約那永遠的青春年華
心相約
其他的還有《走四方》《健康歌》《女孩的心思你別猜》等一系列膾炙人口的歌謠,就不一一列舉。
在我個人看來,98年的春晚是歷屆春晚裡,歌曲節目最出眾的,歌很經典,小品也不差。
趙本山的《拜年》 ,馮鞏的《坐享其成》,開場白我想死你們了,在這之後他每年都要說一遍。
還有朱時茂和陳佩斯的《王爺與郵差》,這個作品他們從91年就開始創作,本子整整打磨了七年,卻在表演時遭遇了一系列事故。
開場陳佩斯的頭套就鬆了,扇子也是壞的,台詞沒說幾句朱時茂的耳麥就掉了。
為了讓觀眾聽清楚,他不得不靠近陳佩斯的耳麥,大聲喊出台詞,但總不能從頭喊到尾吧。
於是陳佩斯急中生智,繞場跑了好幾圈,吸引觀眾注意力,工作人員趁機上去換耳麥。
即使觀眾看不出這些小事故,但仍然對兩人的打擊非常大,他們一下台就哭了一場。
幾個月後,又因為和央視導演打官司,徹底告別了春晚舞台,《王爺與郵差》是他們留下的最後一個春晚作品(目前)。
無論歌舞、小品還是相聲,九八年的春晚都沒有一個短板,它曾被很多人評為藝術成就最高的一屆,也被央視寄予了相當高的厚望。
它確實開了一個“虎頭”,但後來的春晚因為一系列原因,已經遠不如老春晚那麼吸引人。
正好今年也是虎年,不知道今年的春晚能不能續上一個虎尾。